经过近一个月的忙碌，23岁的潘澄终于歇了下来。今年放寒假回家没多久，这名扬州大学烹饪与营养教育专业的大二学生，在村里出了名。村民纷纷找上门来，拜托他帮忙准备家里的年菜，这让他成为被大家疯狂预定的“香饽饽”。
潘澄的家在江苏盐城建湖县上冈镇仓冈村。他说，村里住着很多留守老人，拜托他的乡亲大都属于这个群体。他们心疼在外打工的孩子，希望孩子们回来能有口热乎菜，又怕自己做得不好吃，想让他帮忙掌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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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告诉九派新闻，自己喜欢学的专业，很容易从烹饪这件事中获得成就感。“只要能做一道菜，我都会觉得很高兴。”
潘澄在乡亲家里帮忙炸肉圆。图/受访者提供
以下是潘澄的自述：
【1】寒假回家后被疯狂“预定”
第一份邀约是什么时候来的，我已经记不清了。
当时我在家里炸肉圆，邻居来串门，看见我，随口一说让我帮忙准备年菜，我就应了下来。这个消息就传开了。从那以后，我每天都要忙活，最远的预约曾经排到一个星期后。有时我在别人家里正做着菜，邀约就来了。
这是我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疯狂预定。走在路上，村民们看我系围裙戴袖套，都知道是去给别人做年菜的。大家朝我笑一笑，打声招呼：“又去帮忙啦？”
往年，我们这边通常要到腊月十几才开始准备年菜，但今年情况特殊，大家因为怕感染，都窝在家里，干脆把准备年菜的时间提前了大半个月。
上个月中旬，我放寒假回村，没想到刚回来5天左右，就过上了在各家之间奔走的生活。盐城的年菜主要是炸肉圆、蒸包子，蒸包子寓意“蒸蒸日上”，肉圆是盐城 “八大碗”之一，也代表一家人“团团圆圆”。
我去别人家帮忙，一般早上蒸包子，中午炸肉圆。早上冷，蒸包子用的都是土灶，烧起来满屋的热气，暖和；中午光线亮，能比较好地观察肉圆炸出来的色泽。年菜的工序多，我忙活一次，要在厨房里待上半天。肉圆是糯米肉圆，糯米饭要煮，肉要搅成肉泥，葱姜要切碎，把它们和起来，热锅、烧油，然后搓成圆球下锅炸。蒸包子的时候，要先炒馅心，馅心一定要放凉了，才开始和面、发面、包包子。时间赶的话，今天炒馅心，明天早上发面，晚上蒸包子，两天基本也足够了。
最让人费心的是和面。费劲，要用浑身的力气去揉。有时候在我去之前，别人家里已经揉好了。面发起来，可以做包子。一斤面粉能做17个包子，我每天要包几百个。我的速度快，一般人包一个的时间，我可以包三个。包子包完了，这一笼正在蒸，下一笼还没开始，20分钟的间隙，可以坐着休息一会，跟邻居们聊聊天。
剔完猪肉后剩下来的骨头，会被屋主拿来煮汤，我就跟着他们一起喝，再吃一个蒸好的包子，自带的水杯里还有我冲的奶茶，午饭就这么解决了。
我也去过另外三个隔壁的村子里帮忙。虽说在隔壁，骑电瓶车也要二三十分钟。他们都是邻居的亲戚，邻居带我过去，忙完再把我送回来。有的乡亲看我帮了忙，觉得耽误我的时间，实在不好意思，会给我发个红包，但我没要。我们村里都是这样的，关系很好，有事就彼此帮忙，没事就相互串门。
潘澄的朋友圈。图/受访者提供
【2】选择烹饪是一件自然的事
忙了一天，我也没有累的感觉。除了因为兴趣，另一个原因就是习惯了。我从高中起就在学习这些技能。其实我之前没有想过要干这行。原本，我一心想考个普通高中，然后升上大学。但中考分数不够，我就去读了职高。综合多方面因素考虑，我选择了烹饪这个专业。
这次拜托我帮忙的，大都是村里的留守老人，其中有些老人是“五保户”。还有些老人刚感染过，体力没完全恢复力，我也去给他们帮忙做年菜。
村里的留守老人挺多的，我不知道具体的数量，但在这里，六十岁的都算是年轻人。老人们主要靠种地为生，一些人会去镇上或者市里打工，比如在工地上做门卫，或者到衣服加工厂里剪线头。
碰上晴天，留在村里的老人就站在家门口晒太阳，或者出来和别人拉拉呱（当地方言，意为聊天），有时也打打麻将。看到我去帮忙，他们都笑眯眯的。
乡组里，跟我同届的年轻人中，我是唯一的大学生。其他人基本都到市里或者外省打工了，临近过年才回来。好多老人们都会想，孩子在外面这么辛苦打工，得把年菜提前准备好了，让他们回来以后，能直接吃到现成的。有老人跟我说，他们去年自己做的年菜太咸了，或者味道哪里不好，主要还是害怕自己弄得不好吃，这是孩子要回来吃的，万一不好吃怎么办？他们也担心肉圆不够圆，或者炸糊了。毕竟肉圆是有寓意的，老人们比较忌讳。
我现在一共帮20多户家庭准备了年菜，这种忙碌的日子持续了20来天。从早上七点多开始干，有时结束得早，晚上五、六点就能弄完，有时也要忙到八点。那个时候，天已经完全黑了，出了门，我往家的方向走，水泥路的两侧没有路灯，周围乌漆抹黑的，只有天上的星星一直在亮。
小时候，我不太会做饭，这些都是从高中才开始接触的。后来，我通过对口单招，考上了扬州大学旅游烹饪学院的烹饪与营养教育专业。大学的学习比高中要高阶一点，高中的时候只是为了考试，就简单地学那几道菜，上大学后，我学到了更多的烹饪方式，能做更多菜了。
这可能也是别人会找我准备年菜的原因。我学的是这个专业，大家都会把“烹饪”和“厨师”联系起来，觉得厨师做的东西肯定好吃。不过我以后还是想做一名老师，教授烹饪方面的理论知识和实践操作。我很容易从这个行业中获得成就感，因为我喜欢这个专业。只要能做一道菜，我都会觉得很高兴。
潘澄炸好的肉圆。图/受访者提供
九派新闻记者 彭茸雯
【来源：九派新闻】
关键词： 留守老人
